徐健鹏
京城飘起了第二场小雪,想到第一场小雪之时,正是研修班讨论布迪厄的那天,不禁感叹“岁月,忽已晚”。
9本书,9周课,9层楼,久长怀念,久不能忘。我们曾经说,那是痛苦的日子,为了清晰地阅读而焦灼,为了精确地写作而苦恼;我们现在说,那是快乐的日子,忽的回头才发现,持续的苦痛是逆流而上的代价,随之相伴的是收获充实。或许这种充实的日子不会再有,而我却希望这是一个开始而非终结。
本科阴差阳错的选择了金融,便走上了经济学的道路。相比于班上优秀的同学,我应该是黄老师定义中理论与实践“两根拐杖”都不强大的典型代表。缺乏概念凝练的理论功底,也缺乏熟识农村的实践背景,研修班一开始便带给我强大的压力。班上同学可谓藏龙卧虎,学科跨越经济学、金融学、法理、法史、社会学、历史学、社会学,年级从研一的初入茅庐,到大气成熟的博士四年,研修班接纳了不同阶段的鲜活思想,在每个周五的上午共同碰撞。同一本书,不同观点,联通左右,求同存异,研修班的精髓就在于,所有成员带着自己的智慧深度交流同一个话题,从彼此的差异中最大限度的接近真实。
在研修班感受自己的蜕变与成长是一件幸福之事,回头再看,可分享如下。
精确的阅读。黄老师曾说自己在30岁后才掌握真正的阅读技巧,而后又把年轻时的读书重读重写。我未曾有黄老师的领悟与毅力,却在研修班收获了阅读的技巧。每一本优秀的专著,无论是学术的或者实践的,黄老师都要求我们用一句话,最多一段话来概括其中心思想,老师称之为“游戏”,而我却大为苦恼。一本专著,当最接近主题的那句话最终出现的时候,这本书就一下子被“拎了起来”。精确的阅读,要找到作者的对手,这种“靶子意识”是之前阅读都没有注意到的。课程下来,我也渐渐明白老师所说“你三五年之后看到他就能快速掌握这本书的笔记就是好笔记”。好笔记,不是目录式的笔记,不是一句索引,而是一句出于我们自己的、对于专著的阶段式结论。
实践的方法。研修班不偏爱理论,也不偏爱实践,他偏爱理论结合实践。好的概念是从实践中来的概念,联接理论与实践是研修班的核心方法,“实践—理论—实践”的研究顺序然印证了自己对于社会科学的理解,也纠正了卖弄理论的轻浮做法。从讨论农业经济学、法史学与法理学的发展,到讨论生活中“表达与实践的背离”,再到讨论国家、社会与政策,我们尝试从自己的真实感出发,来真是地认识这个世界。研修班内,踏踏实实,而研修班外,我虽然依然徘徊于经济学形式逻辑的自我满足和理论推演的自我陶醉之中,却又清醒地看到自己离现实越来越远。黄老师能够用几年时间查阅总结满铁资料和清代诉讼档案,对于当今浮躁的自己,像是不可能的事,而这种不可能成为可能,就恰恰展现了其独特,带来了震撼,而这一切从老师角度来讲却是一件应该做的事儿。对理论保持警惕感,让理论成为问题的提出,而非问题的回答,这点颇为重要。
系统的知识。开始阅读的三卷本《华北》、《长江》与《隐性革命》自成体系的诠释了中国小农经济特有的发展路径,这是一种综合了舒尔茨、恰亚诺夫和马克思三大主流分析思路而又尊重中国人口与文化背景的解释方式。随后的恰亚诺夫和舒尔茨的两卷本,让我们寻着老师的思路找寻理论与理论之间的交锋点。而后的布迪厄、《东方学》等著作,老师引导我们在上一个台阶,直接关注当代美国的两大争锋思潮“新保守主义”和“后现代主义”,让我们从另一个高度来看意识形态对学术研究的影响。研修班的整个过程都是“十分警惕”的过程,黄老师带着我们从容正视各种冲突,培养我们抓住争锋点,抓住理论与现实的悖论,开展自己的学术。
一位好老师。用好老师来称呼黄老师或许太轻,却很真实。当黄老师一一握过我们的手消失在北京的寒冷中时,那些关于老师的细节就清晰的展现在眼前。黄老师会低着眼睛看着我严厉地说“我觉得你没有投入啊!”;老师会照顾外地学生在北京的生活是否顺利,热心地帮他们借校园卡;老师会平静地和我们说“我17岁那年听刘易斯讲发展经济学……”;老师会和我们分享自己女儿在美国的经历;老师会在周五的凌晨4点看我们的读书笔记;老师会喝两听可乐来让自己提神以听我们陈述;老师会在结业聚会上和我们一一碰杯喝白酒;老师会真心实意地为我们所处的学术环境和国家面临的现实担忧……细节太多太多,在寒冷的冬天,在冰冷的理论中,回忆过去却只有阵阵温暖。
一群好战友。最近常常在校园里碰见研修班的师兄师姐,而自己的邮箱也渐渐热闹起来。这样一群怀揣学术梦想的人相聚在一起,是巧合,更是缘分。从你们身上,我学到了很多,也意识到自己的不足,更重要的是获得了一种前进的力量,因为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看着眼前排列的浅褐色印刷书,我忽然发现,原来时间可以用一本本书来丈量,而没有书的日子却模糊不清。怀念充实的日子,更要对未来充满信心。
年难留,时易损,2011即将过去,祝黄老师身体健康,也祝各位战友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