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程有尽时,学而无涯也
王文凯
一个多月的研修班,在五月的最后一个周五落下帷幕,和大家一起在人大吃过午饭,回学校的路上,回想起这一个多月的点点滴滴,仍然感觉像一场梦一样,有太多辛苦,但也有太多美好,有苦有乐,有甜有涩,如此丰满,再忆起来,回甘无穷。
扪心自问,大约是因为自己的理论基础有限,有些需要阅读的书籍理解起来实在是有些辛苦的,尤其是从第四周开始,阅读的书目从黄先生自己的两卷书转向了纯理论性的、晦涩的、抽象的、难懂的、拗口的著作,每次看来看去总觉得仍然把握不了作者的真意,读书报告总是在deadline的前一秒才提交,交完之后的心情又是战战兢兢,总怕自己误读了先辈的著作。每次周五去上课的时候,大家总是先调侃一下这周读的书有多么多么晦涩,以及为了写报告熬夜到几点。
然而,这些事情,如今回忆起来都是好的,那些看起来十分煎熬的时刻,回想起来,也俱是美好。有幸跟着黄先生学习,认识了那么多优秀又有趣的同学,读了那么多本经典的书目,发生了那么多好玩的事情,留下了这么丰富多彩的回忆,不虚此行啊。
从最初接到通知,黄先生为不能安排住宿而感到抱歉,景风华师姐和蒋正阳师姐又邮件询问是否可以找到阅读书目,所以虽未能至,但心已经向往之了。
如今七周结束,我们读了黄先生自己的两卷著作和四大流派的经典理论著作,诚然在理论积累上更为丰富,然而于我最重要的却是方法论的掌握,尤其是从实践历史到理论再到实践的法制史研究方法,以及在法制史研究领域重新获得去现实的话语权的努力。最初在学习中国法制史的时候,我总是习惯于最大化地收集资料,然后做单纯的文献整理和归纳工作,并没有想过法制史要对现实有任何贡献。所以在最初的几周,我并没有立即接受先生所倡导的从实践历史出发去获得现实话语权的史学研究方法,而是侧重于对纯理论的总结,忽视经验证据。先生在对我的读书报告批复里明确地指出了我的这一缺陷,那几周我就开始陷入深深地矛盾之中:我试图用一种方法去认识历史的真实,喜欢就事论事,然而又不愿意采用现代的研究方法或者话语结构,想在法制史中重获对现实的发言权,又缺少对实践历史的关注。
先生常说:“内心有矛盾,是好事啊。”然后,我还是庆幸这矛盾最终偏向了“实践”的方向,最后两周关于“话语分析”和“从实践出发的研究方法”的讨论,使我终于认识到话语和实践的关系,对于研究法制史来说,两者并重并不矛盾,但从实践历史出发,更能够看到纷繁复杂的实践现实,而从话语出发,则可以与实践历史形成一种对照,两者互为衬托,虽与先生“表达与实践”存在实质不同,但颇有异曲同工之处。这也将是我以后学习和研究的方向和重点,但似乎有一点拾人牙慧的味道,希望能够有新的收获。
先生回美国的那周,上完课大家一起去饺子馆吃饭,一行人热热闹闹说说笑笑,先生古稀之年,看得出酒量还颇好,和我们聊学习、聊理想,大家围在一起喝酒吃饭谈天,颇有几分“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感觉。而当看到和我们围坐在一张小桌之上的先生,看到先生鬓发银白,才忽然想到,先生已是古稀之年,在这样的年龄,能有如此的热情坚持每年从美国飞回来上课,又常常为了在上课的时候让自己打起精神而不断喝可乐提神,这样的治学精神实在让人钦佩。
最后的一节课之后,尤老师带我们去人大餐厅吃饭,韩院长虽事务繁忙仍然到场,人大法学院的真诚让人感动。饭后大家合影,最后三三两两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炜玲小师妹忽然说:“我才意识到,我们以后可能都见不到面了。”
一句话,让大家都变得有点失落,我太喜欢班上的每一个人了,就此别过,自有太多不舍。然而不必难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人生何处不相逢呢?况且,我们已经拥有了那么多的回忆了,认识过的每一个人都那么闪亮,有过一段“每周痛苦一次,每次痛苦七天”的经历,何其幸哉!
关于未来,我们还都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祝先生身体健康和工作顺利,祝人大法学院越来越好,祝帮助过我们的尤老师和各位师姐一切顺利,而对于班上的各位同学,不祝前程似锦,不祝万事如意,不祝功成名就,也不祝春风得意,只愿我们都能在真理的无涯荒野里,进一寸,自有得一寸的欢喜。